老山战场的生存环境:三个蚊子一盘菜,四个老鼠一麻袋.

　　　老山阵地上的老鼠很有名气。当地的民谣说“三个蚊子一盘菜，四个老鼠一麻袋”。尽管没有那样夸张，但老鼠蚊子确实多，特别是在前线有兵的地方，老鼠更是集中。

老山作战地处亚热带山区，原始次森林，古树草丛纵生，原本就有许多老鼠。作战以来，部队沿山嵴国境线骑线构筑防御工事，长期驻守在阵地上。人居住的地方就有剩饭残渣，于是老鼠便愈聚愈多。而且老鼠天生有一种强大地繁殖基因，当有了基本生存条件后，便会大量繁殖，越生崽越多，以至于老鼠多的肆无忌惮，连人也敢咬。在前线阵地的猫耳洞里，不少战士因为日夜坚守作战，疲惫万千，一旦睡着常有被老鼠咬伤耳朵，啃了脚趾头和脚后跟。我在61师前线指挥部时就曾体会过。那夜我实在困乏睡熟了，半夜里忽然觉得下嘴唇被什么一扯，又一扯，我清楚地感觉到一块坚利的东西顺着我的牙齿向下嘴唇上卡去，在往下扯……我一个激灵猛地醒来，顺手一巴掌，“嗵”地一声，一个肉茸茸的东西被我打到床下，急忙打开灯一看，是一只半尺多长的老鼠，被我打翻在地上又打了个滚，灰溜溜地跑掉了。战时睡觉常常是最重要的事情，我关了灯又入睡了。第二天早晨起来，下嘴唇有点红肿，机关的同志们笑我“昨晚跟老鼠接了个吻”。还好，不影响吃饭。

初次到181团前指郑月龙副团长的指挥所时，他阵地前的那群老鼠着实让我大开眼界：正当傍晚时分，有上百只老鼠在争抢炊事员刚倒掉的一些剩饭，大的有一尺多长，个个面目狰狞，极为丑陋，我顺手掏出傻瓜照相机对着丑鼠们拍了一张，闪光灯过后仍留有不少胆大的老鼠。老鼠只是多也就罢了，还经常给战士们添乱。有个阵地上缺水，为了吃水方便，战士们在山顶上用水泥建了个简易蓄水池，把清水从山下抽上来存在池子里，再由战士们装进水桶背到一线阵地。有一天我在蓄水池边上，看到水池中泡了很大的一只死老鼠，肚子泡的胀胀的，白白的，想必是来喝水掉进池子里被淹死的。我正在想着要把它弄出来，这时，一个从前沿阵地下来的战士走到蓄水池边，摘下头上的钢盔，把浮在水面上的死老鼠拨开，顺手舀了些清水一仰脖就灌了下去。我什么话都还没顾上说呢，就见他已咕嘟咕嘟几口喝完了钢盔里的水，惬意地长舒了一口气，向前走了。也许他正在执行任务，也许他真是渴极了，但不管怎么说，该死的老鼠是真不该死在这里的！

老鼠也是阵地上的“罪魁祸首”。有几次夜里，在阵地上、战壕里都莫名其妙的发生过手榴弹爆炸事件。开始以为越军所为，误打了一阵子。后来，一线指挥员很重视这个情况，仔细分析后，认为不像是越军特工所为，但始终不明就里。直到有一回，一个站哨的战士喊了声：“老鼠拉手榴弹！”“咣”的一声爆炸，谜底也就从此揭开了。原来，在阵地上战士们为了应对紧急情况，常把手榴弹盖拧掉，把拉线环拽出来，放在工事或战壕上，夜里老鼠把它当食物拖，就引起了意外爆炸。

但老鼠也有天敌，它的天敌是蛇，老鼠多的地方蛇也多，蟒蛇还好些，体积庞大，吓人不伤人，有的猫耳洞居然人蛇同住也无妨，人在洞下睡，蟒蛇在洞顶爬，师政委张海阳曾让宣传干事上阵地拍过这样一些录像。但遇上毒蛇可就麻烦了，它也吃蛇，体积不大，还不易被发现，夜里战士们趴在战壕上，手不小心一伸，“哎哟”一口咬上，胳膊肿的像小腿，十天半月好不了。刚上阵地不少战士被伤过，但都吊着绷带坚持轻伤不下火线。师长、政委知道后，立即让师医院买来大批雄黄，用布缝成小包，全师指战员每人一包装在身上，从此免遭毒蛇侵犯。

战士们在阵地上住的猫耳洞，是用波形钢板先支起来，上面再垒上两米厚的沙袋，可以防炮击。老鼠就在这些沙袋的空隙中打洞居住。有一次，遇上大爆雨，雨水灌进沙袋，淹死了里面的老鼠。三天后，全线阵地的猫耳洞里一片腐尸臭味，实在使人恶心地不敢接近洞口。战士们吃不下，睡不成。我看到一名战士拿了一节导火索，点燃后扔进猫耳洞，趁着浓烈地硝烟，给鼻子上再搭个湿毛巾钻进洞里去睡觉。晚上洞里空气齷龊的让指挥员们只好戴上防毒面具来指挥作战。

1986年，老山前线遭遇了百年不遇的特大洪水灾害，181团1营郭天琪营长所在的水泥防护坑道里，水已淹到齐腰深，战士们全站在水里。坑道顶部有一排电线，电线上却是一只只大老鼠整齐地排着队。爱开玩笑的战士用把电线一敲，“噼里啪啦”就掉下几只大老鼠，在水里直往人身上爬，惹的胆小的战士大呼小叫，胆子大的哈哈大笑！

老鼠再大，毕竟不是越军“纸老虎”，更没什么可怕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