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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上搭了竹竿,晾着小孩的开裆裤;
柜台上的玻璃缸中盛着“参须露酒”;
这一家的扩音机里唱着梅兰芳;
那一家的无线电里卖着癞芥疮药;
走到“太白遗风”的招牌底下打点料酒。”
就在这样一个上海弄堂的寻常日子里,从麦根路一栋民国洋楼里,传出婴儿的啼哭。
那一天是1920年9月30号,自此以后,中国文坛多了一个“美丽而苍凉”的姿态,她华丽神秘,至今仍留与后人无尽的论说、回味。
这个女婴,就是张爱玲。
她的一生充满矛盾与极端:
家世显赫,是名门之后,却骄傲的称:我是个自食其力的小市民。
她才情卓越,悲天悯人,总能洞见芸芸众生的“痛苦”与“可怜”:
善良的人永远是受苦的,那忧苦的重担似乎是与生俱来的,因此只有忍耐。
却在实际生活中冷漠寡情。
她通达人情世故,却为人疏离,一生清高孤傲。
她是个享乐主义者,对日常世俗,怀着热切的喜好。
“我真快乐我是走在中国的太阳底下。
我也喜欢觉得手与脚都年青有气力的...
快乐的时候,无线电的声音,
街上的颜色,仿佛我也都有份。”
然而她又虚无,悲观。刚刚饶有兴趣的写下:“我喜欢听市声”。却忽然总结了一句:
“长的是磨难,短的是人生。”
她曾在上海经历过大红大紫,一时无二,然而晚年却深居浅出,生活与世隔绝。
以至有人说:
“只有张爱玲才可以同时承受灿烂夺目的喧闹与极度的孤寂。”
虚无又务实,
洞见而冷漠,
造就了她小说的艺术。
也让她,成为一个谜一样的女子,引人入迷。
1
显赫家族里
初露敏感
“晚烟里,上海的边疆微微起伏,虽没有山也像是层峦叠嶂。我想到许多人的命运,连我在内的;有一种郁郁苍苍的身世之感。”
张爱玲的身世是显赫的,祖父是都察院的副都史张佩纶,祖母是李鸿章的大女儿,外祖父是首任长江水师提督。
张出生时,正是五四运动的两年后,思想解放的浪潮席卷而来。
这样新旧交替的背景下,张家依旧“重门深掩”,仗着祖辈留下的财产,活在贵族的旧梦之中。
小时候的张爱玲和弟弟
那时的张爱玲,就已敏感的洞察到,家族的腐朽令人无望。这也成为了她日后那些悲剧而苍凉的故事的来源。
“从小就生活在遗老、遗少的家庭阴影中,见到、听到的,都是那些病态的人,病态的事。
”“生活的上空一直浮荡着黑色的云雾,让人觉得苦闷,有时几乎要窒息。”
窒息的张爱玲,
唯一的快乐只能从父母那得到了。
然而她的父亲张志沂拿着继承的遗产,
夜夜笙歌,上青楼,包小三,赌大元,抽鸦片。
父亲张廷重与张爱玲
她的母亲,
深受五四运动的影响,
容忍不了丈夫的花天酒地,
选择远渡重洋,出国留学。
这一走,却留下了四岁的张爱玲,也留给她了一个残缺的童年。
直到张8岁时,母亲才回来。父母感情复合,全家搬到了新的花园洋房里,她久违的快乐失而复得,这种明媚,体现在她屋子的墙壁上。
我母亲告诉我画图的背景最得避忌红色...但是我和弟弟的卧室墙壁就是那没有距离的橙红色,是我选择的,而且我画小人也喜欢给画上红的墙,温暖而亲近。
因为只有橙红色,才能表达出她那种期盼很久、终于得到的快乐与温暖吧。
张爱玲母亲
童年的她,比别的小孩子都更加敏感。
她跟着母亲学习英文、钢琴,
有一次,她看到书里夹的一朵花,
我母亲说起它的历史,竟掉下泪来。
母亲见了就向我弟弟说:
“你看姊姊不是为了吃不到糖而哭的!”
张说:
“我被夸奖着,一高兴,眼泪也干了,很不好意思。”
“童年的一天一天,温暖而迟慢,正像老棉鞋里面,粉红绒里子上晒着的阳光。”
不过,这童年毕竟终于过去了。
2
父母的冷漠
种下内心的薄凉
好景不长,张爱玲父母离婚。妈妈又以留学的名义逃离了家庭,父亲再娶。
后母对张爱玲极度恶毒,时不时的谩骂与殴打。
“我觉得我的头偏到这一边,又偏到那一边,无数次,耳朵也震聋了。我坐在地下,躺在地下了,他还揪住我的头发一阵踢”。
父亲还将她软禁在一间空房里。不许与人见面、交谈。这些经历,让幼时的张爱玲心生绝望。
“希望有个炸弹掉在我们家,就同他们死在一起我也愿意。”
后来,张妈妈再回国,张爱玲终于逃出家门,投奔母亲。
母亲送她念港大,她珍惜机会,学习十分用功,每门功课都考第一,曾包揽文科二年级的全部两个奖学金。
张爱玲港大学生证
张爱玲的天才,来自天赋,亦来自自觉的努力!
可是,她与母亲的生活也并不好过。
母亲对她言语刻薄,三番五次的对她说:“我真后悔为你花那么多钱。”
19岁那年,张爱玲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伦敦大学,因为战乱只能转去香港大学,但是母亲宁愿花钱去旅游,也不愿意把这钱省下来去承担张爱玲的学费。
但是张爱玲没有因此放弃,更加发奋图强,门门功课考第一,因此获得一位英国教授的赏识,私自给她800港币的奖学金。
然而,母亲竟把这笔奖金拿去打麻将,输得分文不剩后离开了香港。她与母亲的关系也随此走向了尽头。
“说好永远的,不知怎么就散了。你忽然醒悟,感情原来是这么脆弱的。经得起风雨,却经不起平凡;风雨同船,晴天便各自散了。”
父母的冷落与遗弃,在她心上种下了薄凉的种子,这种生活经历渗透到她的作品里,也奠定了她一生的作风:硬与冷。
3
生来就是写小说的人
1943年,回到上海的张爱玲,捧着自己的小说敲开紫罗兰杂志社,正式敲开了四十年代文坛的大门。
杂志社主编周瘦鹃读了她的小说后,顿觉惊为天人:“一壁读,一壁击节。”
一月后,《紫罗兰》推出了她的《沉香屑》,让张爱玲一战成名,她又陆续撰写了《倾城之恋》《金锁记》等小说。
一时张爱玲三字横扫整个文坛,小学生们跟在她屁股后呼喊她的名字,就连当时达官贵人的筵席中都在不断谈论这三个字。
“出名要趁早!” 23岁的她做到了。
张爱玲为自己小说设计的封面
写作上,她是骄傲的,
她说:“我生来就是写小说的人。”
当有人向她建议选择一个容易讨好的题材,
奠定文坛上的地位时,
她斩钉截铁地回答说:
“不!我绝不写自己不想写的人物和故事。”
写小说,给了她独立的资本。
也成就了她的天才梦,
然而,她的内心渴望爱情。
“她不禁感到一阵空虚。二十二岁了,写爱情故事,却从来没有恋爱过,给人知道不好。”
4
爱就是不问值得不值得
写小说颇有成就的那一年,她遇见了年长她14岁的胡兰成,从此陷入爱情的泥沼。
张爱玲在送给胡兰成的一张照片后,有这么一段话:
“当她见到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心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恋爱前的她是克制的,在爱情中的她却变得极度卑微。
两人缔结婚约,她写:胡兰成张爱玲签订终身结为夫妇…他补:愿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可是,静好与安稳只是假象。
胡兰成
之后,胡兰成去了武汉,爱上了护士小周。
再后来,他又去了温州,身边的女人是范秀美。
而她,在上海,对他,无一日不思念。
她渡水辗转,去温州的乡下找他。胡兰成却没能给她想要的承诺。
聪明如张爱玲怎么会看不透这个男人。
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然而,她舍不得,为爱痴迷的张爱玲,一再放低自己的底线,不但包容他的风流,还用自己辛苦赚来的稿费接济他。
直到1947年11月某天,胡兰成悄悄来到上海张爱玲的住处,他不顾张爱玲的感受,喜孜孜地谈起新欢的百般好处。
当夜,二人分室而居。几个月后,她终于下定决心诀别:
“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你是早已经不喜欢我的了,这次的决心,是我经过一年半的长时间考虑的。你不要来寻我,即或写信来我亦是不看的了。”
和胡兰成三年的情感纠葛,耗尽了张爱玲半生力气,她爱得忘乎所以,也因此伤透了心,而此时的她才26岁。
人们为她的错爱不值,她只是说:
你问我爱你值不值得
其实你应该知道
爱就是不问值得不值得
5
浮华褪尽
只留一地鸡毛
1956年,她与一个美国非著名作家赖雅结婚,这段姻缘直到今天依然是一个谜。
因为看起来,似乎没有激荡人心的爱情,只是在这凉薄世间里各取所需,搭伙生活。
就如她在《半生缘》里写的:
“也许爱不是热情,也不是怀念,不过是岁月,年深月久成了生活的一部分。”
他年长她29岁,婚后偏又多病,
后来,更是突然中风瘫痪。
为了照顾丈夫,
张爱玲拼命写剧本写到眼睛出血。
偏偏他的中风反复发作,
让张爱玲心力交瘁。
多少人替她的感情生活惋惜,
她也只回答过一句:“我们很好”。
没过太久,她的丈夫离世,从此她更是孤寂一人,远离喧嚣。
张爱玲与赖雅
6
寂寞的离开
一如寂寞的活着
1995年9月8日,75岁的张爱玲在美国加州公寓去世,7天后才被人发现。
房间空荡荡的没有家具,没有床。她孤零零躺在地板上,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毯子。
一个曾经风光无限的生命以一种最凄凉的方式凋零。
她的一生充满痛苦的经历,
她的性格里亦带着悲观敏感的缺憾。
她对世界的疏离冷漠,
来源于经历,也来源于自身的性格,
然而她的疏淡,不屑于人争,
更源于生命内在的充足饱满。
悲凉年少也好学上进,
即使错爱仍无怨无悔
对于小说创作坚定不移,
悲凉也好,错爱也罢,
她终其一生,是崇尚自由,追求高贵的,
她敢于恣意的绽放,才能开出不同凡响的花朵。
滚滚红尘中,临水照花人。
“横空出世的来,旁若无人的活,听天由命的走。”
她走之后,世上再无张爱玲。
文字&编辑:麦麦柏图片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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