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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聿铭的痴迷(1/2)—— 现代建筑大师如何运用混凝土艺术元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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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建筑大师如何运用混凝土艺术元素(3)


 贝聿铭的痴迷(1/2)

郭学明

(沈阳兆寰现代建筑产业园有限公司)


完全是一个巧合,本系列文章按计划顺序发表刊出之月,恰好是贝聿铭先生诞辰一百周年之月,故本文权作纪念之篇。

贝聿铭是运用混凝土艺术元素最早、最多、最成功的建筑师。勒·柯布西耶是运用粗野清水混凝土的先驱,贝聿铭则是运用精细清水混凝土的先驱。

贝聿铭18岁从中国到美国求学,在麻省理工学院学习建筑工程专业,也就是结构专业。建筑系主任威廉·埃默森发现贝聿铭具有建筑艺术天赋,强烈建议他改学建筑。于是,没有美术基础的贝聿铭改学建筑,这一改变成就了他日后成为世界级的建筑大师。

在麻省理工学院毕业后,贝聿铭进入哈佛大学建筑学院研究生院,师从著名的世界建筑大师格罗皮乌斯和布鲁尔,仅仅半年多就取得了哈佛大学建筑学硕士学位。研究生毕业后,正值第二次世界大战,建设项目很少,大多数建筑师都没活干。贝聿铭在美国国防委员会做了两年混凝土结构设计师,专门设计混凝土防御工事。

学过一点结构并做过混凝土结构设计的经历,使具有非凡艺术天赋的贝聿铭对混凝土所蕴含的艺术元素有着特殊的感知和偏好,在几十年的设计生涯中,他经常以各种方式运用混凝土艺术元素,并为此痴迷。

二战结束后,贝聿铭回到哈佛大学建筑学院当了3年大学老师,然后进入著名房地产企业韦伯奈普公司担任设计负责人,设计了很多建筑住宅。

上世纪50年代晚期,贝聿铭设计了纽约基普斯湾高层公寓—两栋21层高楼。设计中,贝聿铭大胆将清水混凝土结构梁、柱外露,表面不进行任何装饰,与整间大玻璃构成简洁明快的立面(如图1所示)。贝聿铭如此设计,既出于降低成本的考虑,也是对混凝土美学价值充满信心。当时,许多人认为这样做不行,无法实现;而且即使能实现,效果也不会好。施工企业或不肯承接工程,或报出比常规做法高出一倍的价格。做清水混凝土本来是为了省钱,如此一来反倒增加了造价。

图 1   纽约基普斯湾清水混凝土高层住宅

贝聿铭是一个执着的建筑师,认定的目标不会因遇到阻碍就轻易放弃。他亲自组织现场试验,试验结果证明:清水混凝土方案可行,成本远远低于混凝土表面再做装饰的做法,艺术效果也非常好。纽约基普斯湾高层公寓于1962年建成,体现出钢筋混凝土结构的逻辑之美和混凝土质感之美,好评如潮,被许多建筑师效仿。

提到精细质感清水混凝土,许多人首先想到的是安藤忠雄。其实,当1962年贝聿铭首个清水混凝土建筑作品问世时,安藤忠雄才21岁,还没有进入建筑界,7年后他才开始建筑设计生涯。贝聿铭是成功运用精细清水混凝土的第一位建筑大师。

贝聿铭是有社会责任感的建筑师,强调建筑艺术的社会属性。他有这样一句名言:建筑是一种社会艺术的形式。

什么是社会艺术?就是建筑师不能像其他艺术家那样以自我为中心,以自我感受或自我意志去进行艺术创作。建筑师的艺术作品受到较多的社会条件的约束,包括技术、经济、环境、文化条件等。建筑师不能无视或忽略这些约束。贝聿铭挖掘混凝土的美学价值,大胆运用混凝土艺术元素,就是出于降低造价、让更多的人住上房子这样一种社会责任感。

1964年,贝聿铭设计的费城社会岭公寓建成。社会岭公寓是三栋34层公寓(如图2所示),混凝土柱、梁加上玻璃组成外立面,柱、梁是白水泥混凝土质感(如图3所示),玻璃窗凹入。

图 2   费城社会岭公寓清水混凝土高层公寓

图 3   费城社会岭公寓立面

图 4   费城社会岭公寓底层

图 5   费城社会岭公寓精致的细节

图 6   费城社会岭公寓柔和亲切的白色混凝土质感

社会岭公寓是一座很有特点的建筑—立面简洁清晰,比例恰到好处,细节精致精美,质感柔和亲切(如图4、图5、图6所示),最重要的是降低了造价。笔者去现场拍照社会岭公寓照片,半个多世纪过去了,这座公寓看上去还像新建筑一样,真是物美价廉!贝聿铭是最早在建筑上运用白色混凝土的建筑师,是建筑领域装饰混凝土的先驱。

由于具有强烈的社会意识,贝聿铭早期设计的住宅符合时代的要求,不仅功能强、成本低,还富有艺术魅力,被认为是二战后美国最好的住宅。1963年,贝聿铭被美国一所大学授予“人民建筑师”的称号。

在贝聿铭的建筑设计生涯中,他设计得最多的作品是公共建筑,包括教学楼、科研机构和博物馆等。这些建筑无不体现出他大胆运用混凝土艺术元素的痕迹。

贝聿铭为母校麻省理工学院设计的格林地球科学中心建成于1964年,这是一座21层的高层建筑,高97米。这座建筑内部没有结构柱,全部采用结构构件—钢筋混凝土柱、梁和转角处的剪力墙,都在建筑表皮。贝聿铭利用清水混凝土质感,呈现了混凝土的结构与质感之美(如图7、图8、图9、图10所示)。

图 7   麻省理工学院格林中心—清水混凝土建筑

图 8   麻省理工学院格林中心清水混凝土近景

图 9   麻省理工学院格林中心清水混凝土墙板

图 10   麻省理工学院格林中心架空层清水混凝土楼板

贝聿铭采用的清水混凝土属于精细风格,不像粗野的清水混凝土那样,连模具表面木纹和接缝漏浆都不作处理。贝聿铭的精细风格不做作,非常自然。模板表面光滑一些,模板拼缝看不出来,但并不刻意追求超出混凝土本性的质感与颜色要求。不像现在国内一些使用清水混凝土的建筑师或甲方,要求颜色均匀、表面光洁、没有气泡孔等,一旦施工无法实现,就涂上一层仿清水混凝土涂料,反倒由真变假。

1966年建成的美国国家大气研究中心位于科罗拉多州落基山脉,是一座非常著名的建筑。贝聿铭从当地古印第安人建筑遗址和落基山土褐色的岩石中获得艺术灵感,设计了这座从造型到表皮质感都具有地域特色的建筑作品。这个建筑群采用仿剁斧石混凝土墙面,用当地土褐色石材做混凝土骨料,通过剁斧将骨料的颜色与质感显现出来(如图11所示),与周围粗犷的环境非常吻合,富有强烈的雕塑感。

图 11   地域主义建筑—科罗拉多州美国国家大气研究中心 

贝聿铭设计的普林斯顿大学学生宿舍不仅运用了混凝土艺术元素,还采用了装配式技术。学生宿舍是4层建筑,一共8栋。这组建筑没有柱、梁,只有楼板和墙板,板厚都是20.32厘米,质感为白色混凝土表面磨光(如图12、图13所示)。8栋建筑全部构件979块,均为预制,最长的墙板长12米,重1.78吨。墙板与墙板、墙板与楼板之间用螺栓连接。学生宿舍于1973年建成,是美国最早的全装配式钢筋混凝土建筑,因采用装配式混凝土,成本降低约30%,还大大缩短了工期,建筑风格也颇有特色。

图 12   普林斯顿大学学生宿舍—预制混凝土装配式建筑

图 13   普林斯顿大学学生宿舍装配式墙板及其连接节点

1976年建成的麻省理工学院化工学院与前面介绍的格林中心紧挨着,比格林中心晚建成12年。麻省理工学院化工学院是一座多层建筑,与格林中心一样,结构外露,清水混凝土质感。但化工学院“颜值”比格林中心高了很多,立面富有韵律感,通长的横梁构成横向线条,端部有一个拉长的玻璃窗,就像乐谱最后的节拍拉长了一样(如图14、图15所示)。 

图 14   麻省理工学院化工学院—清水混凝土建筑

图 15   麻省理工学院化工学院富有韵律的立面

化工学院建筑表皮的清水混凝土看上去光洁柔和,但把镜头拉近细看,表面是露骨料的,有一些气泡孔,颜色也不均匀,但这样的混凝土反倒很真实、很自然,感觉很好(如图16、图17、图18所示)。

图 16   麻省理工学院化工学院清水混凝土墙面的锐角

图 17   麻省理工学院化工学院清水混凝土表面质感

图 18   麻省理工学院化工学院清水混凝土表面质感与细部




未完待续,敬请关注下期:

《现代建筑大师如何运用混凝土艺术元素(3)—— 贝聿铭的痴迷(2/2)


往期看点  精彩回顾

现代建筑大师如何运用混凝土艺术元素(2)—— 世界大师的引领(2/2)

现代建筑大师如何运用混凝土艺术元素(2)—— 世界大师的引领(1/2)

现代建筑大师如何运用混凝土艺术元素(1)—— 造型、质感与结构呈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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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参见《混凝土世界》2017年0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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