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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截烟头》(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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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截烟头》(小说)

— 文/梅山  —




多日未归家的海明,周末带着一身的疲惫和满腔对妻子的思念返回了小县城的家。
   小区已经处在春寒料峭的季节。墨绿的粘着陈年老土的松柏已经吐出一簇新芽,迎春花也已着满花蕾等待春风的召唤,远处的杨柳皲裂的枝干上渗透着绿意,花园里化冻的冰土开始松动,一切都显现出春天已经来临的迹象和生气。
   田雨还没有下班,在学校里忙着上课。通了几个电话后,海明蜗牛一般爬向五楼的家。
   铸铁管焊接的楼梯着满了锈色,水泥浇筑的台阶也已经在楼层拐弯处破损而且滑溜,一至五层的楼梯铝合金窗早已经被人盗走,斑驳的楼梯过道的墙面上写满了疏通下水道、开锁、招生宣传等野广告,各家门口被各种人群用花花绿绿歪歪斜斜的字体刻写满只有内部人知道的各种记号,被剪断、扯断的电话线、电视线散乱肆意地耷拉着,整个楼梯面目狰狞地诉说着楼道里发生的鲜为人知的故事。
   海明气喘吁吁地爬到自家门口,安全门上斑驳的喷漆粘缠着陈旧得泛着黄边的春联,对门的铁将军严把着门户,护守着对门的隐私。海明心里生发出一丝悲凉,10多年的房子像饱经沧桑的老人,摇摇欲坠地经受不起风雨的侵袭。
   唉!海明叹了一口气,随即从腰间掏出钥匙,熟练地把钥匙推进锁孔旋转起来。突然,海明旋转钥匙的手停了下来,他沉思半刻,弯腰捡拾起门侧的半截烟头,左瞅右看地研究起来,额头上的皱纹越积越多。
   自己半个多月没有回家了,这是谁丢的半截烟头呢?对门自从出了那事后,好几年已经没有人来住了这所带来灾难的空房子了,而且整个单元的邻居的男人们除自己外都不抽烟,自己家里的亲戚也没有抽烟的,这烟头是谁丢的呢?海明在脑子里反复猜测着,满腹狐疑地拿着烟头走进了自己的房子。一股久违的温馨扑鼻而来,海明心里顿时感觉到惬意不少。
   放下身上的背包,换上拖鞋,快步检查着三室,没有什么新发现,一切如旧。海明返回客厅,随手拿了客厅茶几上的杯子,又捏了一点茶叶,缓步走到饮水机边,弓腰接满水,用嘴轻轻吹着茶杯里泛起的茶叶末,把自己沉重的身体放在了沙发上,低头凝思着。
   恍惚中,对门的五星笑容可掬的来到自己身边。
五星是一所中学的语文教师,三十多岁,人既随和又长得英俊潇洒,历来都是很看得开的人。喜欢喝酒抽烟侃大山,只要他一出现,楼道就会笑声不断。刚搬进新房子的那几年,整个单元10户人家,没过一个月,在五星的健谈热心下,都成了亲如兄弟的邻居,因为,大家都相信五星挂在嘴边上的那句有感召力的话:远亲不如近邻。于是,大家是轮流坐庄,一月一次地把大家聚集在自己家里,操刀下厨,聊天打牌,尽享近邻的友善。
   五星的老婆人称御姐,是乡镇医院的院长,西凤类型,精明能干,俊俏体面,比较强势。所以,五星家常常藏有好酒好烟,大家一聚集到一起,都怂着五星把家里的珍藏拿出来供大家共享。每次五星都是哈哈一笑,大方地从房子里拿些烟酒供大家分享,五星的老婆总是一笑了之。大家都很羡慕五星老婆的善解人意。日子就在嘻嘻哈哈中悠然惬意中过着。
   一年多后,五星的话语慢慢减少,人也憔悴起来。历来都是敞开的家门也逐渐关闭,两人的争吵也渐渐多了起来。虽然一个单元里有几个好事哥们侧面询问过五星,五星支支吾吾。既然有难言之隐,大家也不再深究。到底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啊。
   五星家添置了电脑,又开通了电信家庭网络,五星不上班的时间,常常宅在家里网聊不出门,以此来打发妻子在医院经常值班不回家的寂寞日子,单元清静冷落起来。
   对于五星的网聊妻子不满意,对于不回家的妻子五星开始厌倦。两人吵闹了好多次,就开始冷战起来。后来传闻五星网恋了,五星的妻子在外边有了外遇。每次喝酒,五星都喝醉,大家再劝,五星总是痛哭流涕。可谁也猜不透他的心事。
   那年暑假,五星把孩子送回了老家,一个人回家后,把房子收拾得干干净净。他的半年没回来的妻子也回了家,一夜没有争吵,但第二天早晨,五星从五楼上一跃而下,整洁的衣服上渗透着殷红的血。五星就这样走了,大家的欢乐和融洽也被五星带走了,大家开始痛恨五星的妻子,五星的妻子也悻悻地走了,空荡的房子一直在那里搁置着。
   “傻呆着想什么呢?!敲了一会门你也不给开门!”田雨嗔怒地追问海明。海明被妻子的嗔怒惊醒,抬头发现雨田正杏眼圆睁地看着自己。
   “哦?你什么时候进的家?”海明摇摇浑浊的大脑,随手把手里的半截烟头放在茶几上。
   “一下班就急匆匆向家赶,人家不是想你这个老东西了吗!”田雨撒娇起来,整个身体像蛇一样紧缠着海明。海明被妻子搂得有些窒息,妻子身体上散发出的亲昵气息激荡着海明,海明开始兴奋起来。海明托起田雨的嘴巴,深深地狂吻着妻子湿润的嘴唇,两人的舌头在彼此的嘴腔里碰触搅拌,触电的感觉一浪高过一浪,两人发出的呻吟搅动着客厅内的气流,茶几上的半截烟头也狂舞起来。
正当田雨激情难按的时候,海明一把推开了田雨,气喘吁吁地瞪着茶几上的那半截烟头发呆起来。
   “你怎么了?!发什么神经!”田雨对海明的戛然而止感到明明奇妙,一边责怪海明,一边用手猛搬海明转过去的头,发着热气的唇又贴近海明,整个身子又扑向海明。
   海明有点厌烦地摇晃着头躲闪着田雨的热唇,手紧紧揽着钻进怀里的田雨。
   “才半个月,你怎么变成这样啦!是不是有外遇了啊?!”田雨生气起来,在海明的怀里哭闹着,粉拳如雷声一阵紧过一阵地擂在海明的心口。海明并不阻拦,田雨的粉拳擂得他有些心酸。
   田雨哭闹了一阵,情绪渐渐平定下来,仰头望着海明,想从海明的眼光里查出答案。
   “门口的这半截烟头是怎么一回事?”海明本着脸严肃起来。
   “情人抽的扔在门外的!”田雨从容地回答,头紧紧贴着海明波动的胸膛。
   “情人?野汉子!你偷人了?!啊!”海明的脑子蒙了一下,脸色转阴,一边用手推拨怀里的糖稀一般的田雨,一边厉声讯问。田雨加劲搂紧海明,在怀里恬然地说:“就是偷人了,就是偷人了,谁让你半月不回家!难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嗯?”
   “我哪里放火了?你点什么灯啊!”海明气恼起来,使出力气推怀里黏胶一般的田雨。田雨看着海明气急败坏的样子,轻声地咯咯笑起来。有点怄气地说:“就点灯啦,你能怎么样啊!嘻嘻!”
   “你还有心思笑?你还能笑出来?!你再点灯,我就像五星那样跳下楼去!”海明暴跳如雷。
   怀里的田雨噌地一下停止了嬉闹,怔怔地抬眼望着早已经气青脸的海明。
   “看什么看?又不是没见过!我不是外星人。”海明懊恼地瞪眼。
   “嘻嘻!呵呵!哈哈哈哈!”田雨被海明的气相惹得眼泪都笑了出来。
   “说啊!半截烟头到底怎么回事!”海明心里的疙瘩越结越紧,这疙瘩撑得他快发疯了。
   “小气鬼!小心眼。你觉得我是五星的媳妇啊!到处给五星戴绿帽。小样!”田雨用手指头戳着海明的前额。随手拿起茶几上的半截烟头,递到海明的眼前。“你仔细看看,审慎问问,到底是哪个死鬼抽弃的半截烟头!”
   海明接过半截烟头,仔细看了起来,忍俊不禁地闻着。
   “全球烟民有几个像你烧烟的!”田雨数落着。
   是啊!牌子是自己常抽的红中华,烟头是半截烟头,烟蒂上有被牙齿咬破的烟纸,月牙形的没有抽完的烟身。海明看着看着,脸变得羞红起来。这半截烟头的所有显现出来的特征,都完全符合自己的抽烟习惯,发现半截烟头时怎么没有这样细想啊,真是鬼迷心窍。
   “看出来是谁抽丢的半截烟头了吧!小气鬼,喝凉水!”田雨嗔怪起来。


 “我半个月没在家,走的时候不是都打扫干净放进垃圾袋了吗?怎么会长腿跑进门口呢。”海明还是有点疑惑,因为自己又个抽烟的习惯,每次抽完烟都会把烟头收拾起来,丢进垃圾袋。
   “唉!你不知道,最近县城治安比较乱,小区有几家都是半夜有贼溜进家行窃。你在家心里踏实,你不在家,五星跳楼后他家也成了鬼见愁的空房,我和孩子害怕。尽管每晚都反锁门,但还是心不安,就把你抽弃的半截烟头每天丢几颗在门外,让贼觉得你在家!”田雨说着说着伤心起来,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是啊,最近网络报纸上正热播着解读小偷踩点做的符号呢。
   海明听了田雨幽幽的叹息,心酸胀起来。一把把妻子揽进怀里搂紧,快速地把愧疚的嘴唇贴在了田雨发冷的唇上,两人缠绵起来。
   冷场的客厅温馨着,空气又欢畅地流动起来,茶几上的烟头狂舞起来。




阎岩,笔名梅山、孔雀河,江苏沛县人。江苏师大中文系毕业,现职高师中文教师,任职江山文学指间微凉文学顾问、编辑,腾飞文学论坛董事,现代诗歌传媒作品评审团团长。热爱文字,钟情文学,愿结识天下文友。诗观:诗主情,诗贵空灵,于细节处见精神。
       


——《作者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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