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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南山 | 难隐的不是人间,而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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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终南山的兴趣,起源于一个叫“二冬”的公众号,一个80后的美术生,租下了山头的房屋和院子,种花、种菜、养狗、画画、聊天......如他自己所言,他展示的一切印证了当下人们对闲适生活的渴求,他的文章,闲闲散散地展示着身边发生的一切,鸡在打鸣、雨下个不停、挖个池子、吃顿榆钱、狗发情了、雪下了,花开了......哇,羡慕声四起。



二冬的院子







本文中未添加“四张嘴”水印的图片来自于网络



其实人们羡慕的并不是种花养草本身,而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种田园生活在当代的实现,加上终南山自带仙气,儒释道三教的光环,隐居文化的传统,住山生活的清苦,很少有人能做到,所以逼格就高。



前十年,在大理有个院子看苍山洱海花开花落,很厉害,大家都觉得这才叫日子。再五年,能随时飞去伦敦喂鸽子在南太平洋有个度假小屋,叫美丽人生。现在名利都不太管用了,当个道长、仁波切,能时不时地和大师喝下午茶才是看尽人间春色,完胜所有的王权富贵。



从这个维度类比,终南山是另外一处逼格加持地,因为它目前足够小众,所以但凡能和终南山隐居牵扯上关系的,看起来都很了不得。



这也是目前俗称的玩终南山的第二重境界,主要内容有禅修、打坐、游学、住山,一种半隐居的生活,这重境界是目前网上最常见的玩法,“美女道长的隐士生活”,“广东企业家放弃年薪百万隐居深山”,“80后诗人隐居终南山”,一股浓烈的烟火气息,这类新闻标题就意味着他们做的事儿并不是真正的隐居。



自古就有“终南捷径”,古时尚有钓周文王的姜太公,如今声色犬马,沽名钓誉更是不缺,作为捷径的终南山,它以乌托邦的外貌为当代人包装了一个田园牧歌的想象,以求得看客的供养。



终南山的第一重玩法是常规套路,山脚吃农家乐,溯溪爬山看风景,这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略过;第三重境界是终南山的精华所在,也是第二重境界的滋养基因,当代终南山是有真的隐士的,而真的隐士,他们不在新闻里,不在公众号里,他们与世隔绝,想找未必找得到。



隐士修行的茅棚

















首次全面记载当代隐士的是2009年出版的美国汉学家比尔·波特的《空谷幽兰》,他先后三次实地寻访这些隐士,书里面都有详细记载,他在台湾寺庙里修行过两年,曾问过很多人,中国大陆是否还有隐士,大家的回答都是否定的,可能台湾人觉得那过于久远的传统已经消失了,,觉得一切都扼杀在盲目和暴力当中。



比尔波特在终南山





书里记载了一个1939年进山的老人,,深山老林里,他躲避了人群,躲过了所有的战争和劫难。、道士以及他们常驻的寺庙和道观有所影响,但依然有很多在山的深处,无法达到的地方,隐居着修行的人,还有一些逃犯,隐姓埋名,也得以在山里面继续生活。



所以要谈终南山,要先明确隐士的涵义。



真隐士的人格特点是寻求诗意的栖居,是人性的一种回归,是对仕隐情结的一种解脱。如老子出关归隐,孔子周游列国累了,便说沂水春风“吾与点”,庄子看惯了大小诸侯尔虞我诈,便要到自然中去逍遥;陶渊明在仕途上倦了,便吟出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安贫乐道,就是隐士高洁人格的最重要的特征。



在深山更深处,真正的隐士就是那些“隐于野”的“小隐”。“渔得鱼心满意足,樵得樵眼笑眉舒。一个罢了钓竿,一个收了斤斧,林泉下偶然相遇,是两个不识字的渔樵士大夫,他两个笑盈盈地谈今论古。”果真渔、樵二大夫不识字吗?不是,要不怎么会谈今论古。他们知道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只是不屑,他们只想“雨来分畦种瓜,旱来引水浇麻”,“闲来几句渔樵话,困了一枕葫芦架”,“蓑笠纶竿钓今古,一任他斜风细雨”,这,才是真正的隐士。真正的隐士隐得很深,所以没有多少故事流传。



在了,目前终南山的隐士多与信仰有关,在和道教里,到山中修行需要经过严格的程序,道教要在师父身边待三到十年才能入山,有一种说法——“不破本参不住山”,近代“一身而系五宗法脉”之禅宗大德虚云禅师便在终南山隐修,他曾居住过的狮子茅棚被后世修行人誉为胜地;还有一些原本俗世的人,被称为生活型隐士,他们隐居终南,是出于个人精神追求,或者个人对原有生活方式的放弃,自愿追逐安宁朴素的生活。他们选择隐修,有的是因为感情失意,有的是因为经济窘迫,有的则是因为个人对原有生活的深刻反思……



慧远法师的茅棚,被誉为最美茅棚

法师已圆寂






我所认为“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当代的小隐隐于野,首先要自给自足,自己搭建房屋,自己种粮食,一切自己动手,这本身就是一种修行。有时候粮食会不够吃,被问到怎么办,他们说:不够就少吃点呗。有位女性尼师,她和同来修行的姐妹一个月的花费只需要十块钱,用来购买油盐,冬日里的衣物棉被则有山民或信众供养。


“中隐隐于市”,如果在当代中国存在的话,窦唯应该算一个。至于“大隐隐于朝”我几乎不信,,,在当代几乎是天方夜谭。



隐士的居住地或闭关地











终南山修行者的房屋多是依地形而建,如果房屋不是那么简陋的话,真是上等的建筑艺术,建筑取材均来自山野,毫无都市中钢筋水泥的侵略感,山里很多废弃的石头房子,也并没有破坏生态,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又重新回归了山体。



他们不断地往更深处搬离,因为并不愿意被打扰。









终南山的住山隐居修道之风从未间断,除了老子在此出关飞仙的道家文化源头,还有一个是自然原因,中国南北之交的终南山树木茂密、雨水丰沛,隐士们获取食物没有那么艰难,冬天不至于有极寒气候,独居的隐士免去了冻死的危险。另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终南山的人文环境为隐修者提供了基本保障。一位在山里修行了十年的堪布上师感慨道:“终南山自古就有隐居修道的传统,这里的山民对隐修者也心怀尊敬。在终南山搭建一处茅蓬,往往会得到当地山民的支持,林业部门也不会过度干涉。如今,在山里可以随意搭建茅蓬而无人干涉的现象,恐怕只能出现在终南了。”



二冬的房屋20年的租金是4000元,所以只要你能耐得住清苦寂寞,可以用很少的代价换来终南山的生活,不过都是深山里,可能是水电不通的地方,可能方圆几里荒芜人烟。



山脚便利的村落已经水涨船高了,修行者也早就搬离了此地,西安长安区的终南山山脚已经遍布着以鳟鱼为主的农家乐,据说这种鱼是某个领导在出国考察时引进的,在五月的一个周末,我们避开了去往收费景区的道路,分别走了小峪大峪,狮子茅棚所在地的大峪就是很多隐士修行的地方。














峪是山中的河谷的意思,第四季冰川运动遗留的巨大山体和河谷的石头让山野之味逐渐浓郁,沿着淙淙溪流,我们一直往里走,直到水泥路的尽头,鲜艳的农家乐渐渐消失了,大山深处,一个安静的村落出现了。



小峪尽头的村落








小峪村落的尽头,一栋流水别墅

村里人说已经盖了十年了,是有钱人的度假屋





我自幼生长在乡野,所以对这种归田园居的生活很有亲近感,也正因为熟悉,所以不会有不切实际的幻想,隐士们在终南山所过的乡野生活,并不是只意味着诗意栖居,还意味着蛇虫的侵扰,夜晚无边的黑暗和不知名的动响,突然的一场暴雨会毁灭所有的收成,一年半载都不曾见到另外的人,冷清与寂寞,疾病和衰老。所以才需要修行,寻找根本的解脱。



大峪山崖边修行的山洞





想起梭罗的《瓦尔登湖》,原先被作者在湖边生存的种种细节吸引,现在看来,这更像是作者的一次哲学性的生存实验,他在试图去论证人和自然的关系,他在思考物质文明下简朴生活的可能性。而中国的隐士,他们与自然的相处是由来已久的传统,不需要论证,是一个自然而然的过程,也是修行的一部分,他们通过劳动向自然获取食物,最终也让自己回归尘土。



这应该就是信仰迷人的地方,我们之所以觉得印度、尼泊尔、西藏深具魅力,都是因为信仰所衍生的自由、和平与爱,它让人向善,也让人平静。



从今天的西安城,经子午大道,往南不到40公里,就看见一众起伏的山峦,绵延不绝。在云雾天气,它朦胧飘渺,而在晴朗的日子,从西安市区就悠然可见,这就是终南山了。



每年,山中都有修道不成反成癫狂的隐修者。能接受艰苦清简的生活,隐修者只是解决了生存的问题,而克服独住的孤独感才是他们最难通过的一关。没有定力、没有恒心的修行者是很难经受得住考验的。


住山,那不仅意味着完全放弃物质享受,也意味着面对寂寞和孤独。因此,每年有很多人住进终南山,又有很多人离开终南山。



留下来的隐修者们,纪录片《共坐白云间》里有影像展示,他们并不像人们想象中那样性格孤僻、行为古怪。相反,他们流露出的简单、明快的个性非常鲜明。正如比尔·波特在《空谷幽兰》一书中所描述的,是一群快乐、和善的人。



修行多年的隐士,说出的话,很简单,但很有道理。



这大概就是智慧吧。









端午节吃好喝好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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