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房村重建之----迷惘与希望

禅房村遭受“7·19”和“8·04”t洪灾的侵袭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乡亲们的生活怎样？村里的灾后重建情况如何？带着大家的牵挂，我们走进了禅房村。

赵大哥是村里受灾较重的，洪水冲毁了他家房子的地基、冲塌了墙体，他又在洪灾后抢修房屋时，被突然滚落的石头砸伤，紧急送到医院，昏迷了四天四夜才苏醒，至今颈椎骨折只能静养恢复。家里的房子不能住了，村里将他全家安置在村委会的院子里。赵大哥说，等伤养好、身体能动了就要先修房子，可是那被洪水冲了一半的地基，修起来的技术难度很大，要花大钱不说，村里家家户户都受到不同程度的灾情，需要修缮的地方太多，想起来就让人发愁。

其实，随便走进村里的任何一户人家，就会发现家家户户的白墙都发霉变成了花脸。这两个月，禅房村笼罩在浓重的湿气里，即便是晴天丽日，天也潮得像要拧出水，墙面被湿气浸透了，潮气弥漫，屋里散发着发霉的味道。地底下还时不时地向上泛着水汽。好不容易趁着天气晴好日头足，把被褥衣物拿到院子里晾晒一天，收回屋里放上一个晚上，第二天就又成了湿漉漉的一堆，就这样每天来回倒腾着晾晒，原本整齐的家里看起来有些乱糟糟的样子。

即便是遭受了轻微破坏没有被冲塌的房子，地基也不很牢靠了，乡亲们就用土办法支起几根棍子做临时的加固。

洪水冲走了道路上的青石台阶，乡亲们就将平日里上房用的梯子搭在那里，架起了艰难的回家路。

那天下午，天空响起了打雷声，铁顺哥急匆匆从山道上走下来，边走边说：“在地里听见又响雷，椒也不敢摘了，赶紧回家，这雨下的人都吓怕了。”旁边的嫂子也笑了：“今年的雨太吓人，发了两次洪水，房子、地都冲毁了。现在一下雨就心紧。昨晚半夜下雨，我在床上坐了一宿都没敢睡，怕再涨河给淹喽。”

村里的老人们说，他们活了快九十岁了，没见过这么大的洪水。今年的雨真是洪雨，也就是大家说的坏雨。就像旋风一样，雨水从天倾盆而降，与狂风联手自上而下乱翻腾，非得把沟里的好地都作践透了才肯消停，如今好几条山沟里的梯田都变成河滩了！

沿着山路走到梯田边上，映入眼帘的景象令人唏嘘，仿佛末日的灾难大片------原本长势喜人的庄稼成片地倒伏，原本线条优美的梯田石堰坍塌得东倒西歪，从山上冲下的石头遍地散落。乡亲们说，这样的地还算好的，只要还有土在，就还能修复。越往山上走，冲毁的梯田越发不能修了，因为洪水把梯田里的土都被冲得没了影子。

还真是的，越往山上走，脚下越崎岖不平，根本就没了路，看到的景象更令人揪心----没有了梯田，只看到一片被洗劫一空的荒凉的乱石滩，偶尔几棵零星倒伏的玉米杆子提醒我们，这里曾经是线条优美的旱作梯田。

看着山脊上裸露出来的大块岩石，苍凉的山风吹过，悲怆之情从心底涌起：这是禅房人传承了几百年的命根子啊！当年的先民，在巨大的岩石上劈大石垒围堰、用碎石填缝，然后把从石头缝里抠出来的土攒着，再用担挑到垒好的石堰里。他们用双手垒砌丈把高、半里长的双层石堰，要挑近万担土。从被冲毁的梯田断层可以看见剩下的土层厚度还有50余厘米，看着脚下令人心碎的景象，能够想象当年先民的辛苦，却无法想象梯田被冲成这样如何才能再修复。

路上遇到了摘椒的小赵媳妇，看着山间的满目疮痍，这个平日里总是爱笑的女子眼里闪过深深地忧虑：“这怎么闹嗫？沟里的地都是好地，土层比坡地厚，能存住水，种的都是玉蜀和豆角、山药、白菜，这两场雨把长成的东西都冲走了，把好地给作蹋成了河滩，只剩下石头，今年冬天连菜也没有吃的了。”“那梯田坏成这样还修吗？”“当然要修了，我们要靠这生活咧。村里的地给冲走有一半，秋天也不会太忙了，到时候家家户户都出工，一定要把田再修好！”

夜里九点多才见到小五主任，刚从地里回来的他浑身湿透，越发地显得憔悴和消瘦。说起我们在来村里的路上，听邻村的人讲禅房的灾情最重，沟里的地都冲毁了，禅房不适宜再住人、梯田也不可能再修修复，小五主任笑了：“禅房受灾确实最重，种的地是老一辈传下来的，地快都不大，哪个沟哪个垴都有地，每户人家都多多少少受灾，也都还有可以种的地。这几天我们都忙着去地里摘椒，等收完椒了，就组织社员们开始修路、修广场。镇里把需要的水泥都分配下来了，干起活来也快。梯田是老祖宗留下了的，一定要再修好！家家户户男女老少都要出义工，带着干粮到地里去修梯田。就是被冲毁的田太多了，恐怕要好几年才能全修好。村里人都不怕出力，这些天只要是集体的活，打一声招呼，大家伙全上了，也没啥，闹呗！”

看着小五主任充满希望的目光，想起了井店镇赵志刚镇长的话：“禅房人很能吃苦，那天只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我们就把禅房村被第二次洪水又冲毁的广场道路再次抢修通了。王金庄片区的梯田是涉县旱作梯田的核心，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誉为'中国第二大万里长城'，有着好几百年的历史，这里还有保持完好的传统手工的农耕文化，非常珍贵，很值得保留和传承。冬天修缮梯田历来是村里的传统，他们对土地非常珍惜，我们考虑村里组织人垒围堰，我们用机械从外面运土进来，全部修好梯田的时间可能会长一些，过个三年到五年，禅房村一定会比洪灾前建设得更好！”

第二天一早，在老剧院的广场废墟上，一辆电动三马车艰难地往坡上开，车轮不住地打滑。路过的乡亲们见了，也没谁招呼，都纷纷放下自己手里的活计，赶到车后，齐心协力把车往坡上推，不一会车就开了上去。乡亲们又拿起自己的东西，朝着各自的方向匆匆而去。

融融的暖意自心底升起，是了，此时的乡亲们都起早贪黑地忙着一年中最辛苦的生活------采摘花椒......。